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篇名:「去死」

注意:黑暗向。

   內容物可能挾雜一些會令人不愉快的字詞,請小心閱讀。

 

 

 

 

08.

 

 

 

 

  卓媽媽說,每個人的個性都是不一樣的,所以我這樣子是很正常的。

 

  卓媽媽說,我是個特別容易受傷的小孩子,神經纖細又敏感,她很對不起我,只能給我一個媽媽,沒有爸爸,沒有爺爺,沒有奶奶,沒有親戚,沒有兄弟姐妹。

 

  我沒有被欺負,也沒有被排擠,我還有個很愛我的卓媽媽,我還滿幸福滿足的。

 

  即使如此,我的個性與心靈卻不如想像中堅強,我仍容易受到傷害而難過哭泣很久,一道道瘡疤老是無法痊癒。

 

  卓媽媽一直很用心的在照顧我,我想盡力讓神經變得大條些,不要在意那麼多事。

 

  我一直想變得很堅強,讓卓媽媽不要再擔心。

 

  成長過程中,我很認真的要笑起來,要有肚量。

 

  每個人都很和善,縱使偶爾會有些討厭的人事物出現,我還可以忍受。

 

  我以為我可以好好的變堅強。

 

  然而──

 

  『跟卓季虹交朋友好累喔。』

 

  『老師就說要好好跟她說話嘛。』

 

  『嘛……有點煩啦,還要怕說錯話。』

 

  『跟她玩明明就不好玩,還要一直笑說好好玩喔。』

 

  『對啊……超煩的,我們下次自己去玩啦……』

 

  『這樣老師會唸我們……』

 

  『吼……』

 

  『我一直覺得她遇到什麼事都在笑……好奇怪,老師打她還會笑耶!』

 

  『嗯……有點怪怪的……聽說她是別人的私生女!說不定私生女都怪怪的……』

 

  『啊?什麼是私生女?』

 

  『就是她媽媽是跟別人家搶爸爸,沒成功,後來生了卓季虹。』

 

  『……哎……我才不要誰跟我搶爸爸……好噁心喔!』

 

  原來如此。

 

  小學生已經開始會這樣想,也無可厚非。

 

  這些都是事實。

 

  我聽完,忍不住嘔吐了。

 

  但是我媽媽不噁心喔,因為媽媽很善良又溫柔。

 

  你們好噁心。

 

  我想起過去種種,我們是如何聊天,我們是如何玩鬧,我們是如何──

 

  你們為什麼能夠在覺得噁心的人面前笑、聊天?

 

  你們怎麼能夠毫不在乎的一次次說謊?

 

  我為了保護自己,也不願對感到噁心的人說話,我不再和他們往來。

 

  我在別人眼裡變得乖僻,漸漸地朋友越來越少,我開始獨來獨往。這不是我的本意,我只是不想跟噁心的人說話,我不是要變成這樣……

 

  難道其他人也是在對我說謊嗎?

 

  情況持續到小學六年級,班上轉來了一位開朗又多話的美少女,南夏桐,她很多朋友,人緣也很好,她因為和我興趣相同,我們都很喜歡看漫畫,所以她常常待在我身邊。

 

  我本來就不是只想獨處的人,我也喜歡和人聊天,和人一起開心等等。

 

  我沒有排斥,仍然和她聊得高興。

  但是我想,大概過不久會有人跟她說我的家庭,她大概也會漸漸地不想跟我說話。

 

  我想,過不久、過不久、過不久──

 

  過不久,一直持續到國中,開學第一天,她衝到我班上,像是選舉般的抓著我向班上一個個同學握手,她叫季哥、她叫季哥的介紹著。

 

  雖然很莫名其妙,但是我因此和同學有了交集,他們總是問我南夏桐剛才在幹麻,我就會說他說:傳教吧。

 

  雖然,我有了些會交談的朋友,不像以前那麼孤獨,但是,我內心還是很畏懼。

 

  他們知道我是怎樣的人嗎?

 

  他們會不會覺得我噁心,還能夠笑著跟我說謊?

 

  南夏……

 

  不,不會的。

 

  我強迫自己不能再想下去。

 

  每次,我都停在這裡,不願意再想。

 

 

  +

 

 

  任直隱也是個很噁心的人,然而,他不會說謊。

 

  「任直隱,你真的沒有對我說謊,對吧?」

  我向影子發問。

 

  「嗯,沒有過,妳才會這麼信任我,而不信道桓平。」

  任直隱不在影子裡,他從一旁出現,聲音的方向難以判定,我看了看四周才知道他在哪,任直隱朝我走來。

 

  我禁不住苦笑:

  「話說,你真的很惡劣,不止窩在影子裡可以偷聽,連不在影子裡也愛偷聽別人說話。」

 

  「我不聽的話,就無法安慰妳了喔?何況我可是忍了快一個下午沒過來喔?」

  任直隱坐在我旁邊,就在道桓平剛才所坐的位置上,就像刻意抹去道桓平的殘影,我可能太敏感又自以為是了吧,任直隱雖然溫柔,卻不體貼。

 

  我被道桓平責罵完後,一直沒有力氣回教室,也沒有力氣回家,只是靜靜地待在原地坐著,這裡沒什麼老師會經過,有沒有監視器我就不知道了,隨便,被趕走的話就進教室,抱持著這種心態,就這麼度過快一下午。

 

  「……無所謂,你愛來就來,不來就算了。」

 

  「像是閨中怨婦的發言呢。」

 

  「你還是別過來安慰我好了,你不就一直在酸我嗎?」

  我瞪了他一眼。

 

  「只要妳心情不好,就特別容易把心裡話全講出來呢。」

  任直隱相當白目地繼續說著。

 

  我不想理他。

 

  「妳剛才說的話,對於我的想法,我全都聽進去了喔。」

 

  「……」

  我倦於做出反應,縱使是已經被當事人聽到那些羞恥的話,我也沒力氣去做反應。

 

  「真是開心,妳這麼信任我,我還滿驕傲的呢。」

 

  「……這樣啊,恭喜你。」

 

  「嗯。」

  任直隱靜靜待在我身旁,刻意斬斷話題,和我待坐在此地,什麼也不做。

 

  反倒我有點不自在了。

 

  「……你不是很愛說大道理嗎?」

  我屈服了。

 

  任直隱笑起來:

  「嗯,我在等妳主動跟我講話,那麼就恭敬不如從命。」

 

  果然讓人極度煩燥又火大。

 

  「過去,是不是讓妳無法釋懷?」

  他向我提問。

 

  我點頭,靜候他一連串的謬論,結果過了一會兒都沒有出現一個字,我只好反問他:

  「你呢?」

 

  在我還不知道任直隱依附在我影子裡前,我問過藍谷招關於任直隱的過去,得知了許多悲慘又不堪入耳的事。

 

  當然任直隱都有聽到,也證明他有偷聽到。

 

  我有猜測是不是因為這樣而去死,但是事隔一年,任直隱去死的時間點卻是在我叫他去死之當日,死後還故意挑上我,要殺死我,我只能把原因歸於我自身,說不定是我害的。

 

  「是不會忘記,被那種人那麼對待,現在我還可以想起來呢。」

 

  「……那不就是無法釋懷嗎?」

 

  「跟你不一樣的無法釋懷不太一樣,我沒有介意,只是『沒有忘記』,對我沒有造成過大的傷害,妳則是已經受到極大的傷害,而且還無法復原。」

 

  開始了,任直隱大師的謬論。

  我關起耳朵的窗口。

 

  「愛問又不聽,真的很奇怪呢。」

  任直隱無奈地笑,同樣不放在心上的笑容。

 

  「哼,管我……那你就不是因為發生那些事才選擇自殺了嗎……」

 

  「嗯,不是喔。」

 

  ──那麼是因為什麼……

  我還是沒問。

 

  「妳每次都只差一點點就說出來了耶,下次再加油囉。」

  任直隱替我加油打氣,真是噁心透了。

 

  「你不也得『加油點』,不然在你目標達成前,就被忙得沒力,最後被鬼差抓去地獄。」

  「哎呀,我可不想呢,但這些鬼多到真的很讓人頭痛……我今天也很累呢。」

 

  「噢?你不是任直隱嗎?超厲害的啊?」

  「我厲害的前提是對方聽得懂我在說什麼才行喔,一堆鬼聽都不聽我說話。」

  「只會出一張嘴……」

 

  任直隱作勢彈我的額頭:

  「我可是在幫妳解圍喔,妳就不怕我沒力量救妳嗎?」

 

  「我、我知道啦!」

  我臉頰一熱,不適應他這種過度親密的舉動。

 

  「知道就好。」

  他笑瞇眼。

 

  結果我心情不知不覺好多了,可恨的任直隱。

 

 

  +

 

 

  又一道黑影在我眼前燃燒起來,在夕陽紅光的照耀下,青白色火燄顯得十分妖異,且動人心魄,不知不覺被吸引到失神也是常有的事。

 

  來自任直隱的火燄,和他非常相襯。

 

  我看著他灰色眼眸,不知道火燄是否映入他的眼中,突然很好奇,但是我還沒來得及看到,任直隱先閉上雙眼,神態疲倦。

 

  「我得休息一下才行了,抱歉。」

  任直隱說完,便消失了。

 

  「……」

  我幽幽嘆息,繼續走著。

 

  任直隱已經越來越少現身了,他說他心有餘而力不足,要耗費力量、躲鬼差又要在白天時顯形,他有點支撐不住。

 

  既然如此,你就不要做這些多餘的事啊!

 

  你不會好好的待在影子裡,什麼都不要動!

  你就不能像其他鬼一樣嗎!

 

  你不是想「活」下去嘛!

  你現在根本在找死!

 

  我很擔心他,也擔心著這個小鎮,深怕真的會變成鬼鎮。

 

  我想是不是該逼問他留在現世的原因,什麼都「不能回答」,白癡嗎?

 

  好,等他醒來,我要審問他。

  決定後,我彎過轉角,只要轉角走過後,就能看見我家,然而,我頓時嚇得動彈不得。

 

  「……」

  站在我家門前,一個巨大的黑影,直盯著我家。

 

  我站在轉角,動也不敢動,雖然只要進到家裡,它就無法對我怎樣,但是,它堵住了唯一的出入口。

 

  巨大黑影似乎轉向我,但是他沒有朝我移動,仍然靜悄悄地待在我家門前。

 

  他知道我得回家,且回家後就安然無恙,所以,他才會待在我家門前。

 

  那個黑影異常的大,而且好像帶著武器,手上拿著類似刀器的物件,頭上還有突出一根長條的棍子,好像是鑲在裡頭。

 

  我聽到些微低沉、類似泡沫般的聲音。

 

  就像,唾液。

 

  「任、任直隱……」

  我呼叫著休息中的任直隱,他應該不致於無視這般情況吧。

 

  「……那是鬼差。」

  任直隱沒有出現,只是躲在影子裡說話。

 

  「它、它為什麼會來我家?而且看起來是很有目的性……」

  知道我在這裡,卻完全不向我移動,只是擋在我家門口。

  我只能站在此地跟它對峙。

 

  「它是來找我的,與妳無關……今天陰天,我能到處躲。」

  任直隱聲音聽起來相當疲憊,似乎快沒體力了。

 

  他緩緩出現之際,巨大黑影整個人轉向我們,接著迅速朝我們移動。

 

  ──任直隱就算現在有能力躲鬼差,也會因為不斷替妳消滅其它鬼而力量耗盡。

 

  想起道桓平的話,我大叫起來:

 

  「──任直隱!躲起來!」

 

  我閉上眼,不知道來不來及,我要任直隱別亂跑,那麼虛弱哪跑得掉。

 

  黑影移動的速度相當快,我感覺它穿透過我的全身,一陣陣的陰冷讓我滿身疙瘩,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沒什麼異狀。

 

  我轉過身確認情況,巨大黑影已經消失了,任直隱也是。

 

  「……任直隱?」

  我叫喚著他。

 

  「……嗯……」

  沒有出現,只有他的聲音,聽來非常痛苦。

 

  幸好沒被抓走。

  我鬆了口氣。

 

  不過,他是不是受傷了?

 

  「你傷到哪?」

 

  「來不及躲,有部份被切到……鬼差帶走了一部份,他暫時不會回來……妳快進家門……」

 

  一部份?什麼意思?

  我想像那就像是人體器官被切去的比喻,或許是那麼嚴重的地步。

 

  「我進了家裡,你要去哪?」

  我一直都沒有詢問他在我回家後都去了哪裡,反正他只要隔天早上就會出現,我也不想讓他跟進我家中。

 

  「我……會去我家,至少是我的地盤,較有優勢,恢復也比較快。」

 

  意思是他的家同樣有危險。

  他撐不撐得過今晚?我直覺性地認為,不可能。

 

  「我要、要怎麼治好你?」

  我很慌亂,不知所挫,一直都很泰然自若的任直隱,怎麼會變得這麼狼狽?

 

  沉默半晌,他才有了些許笑聲,十分的虛弱,十分的疲憊。

 

  「……讓我休息一下吧。」

  他說。

 

  我走到家門口,遲遲沒有進去,因為我只要一踏進去,任直隱就會被迫排除在門外,他就沒有地方可以隱藏,很容易成為標靶,遭受各種攻擊。

 

  我想到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子躲鬼差,內心焦慮又煩躁,罪惡感又加重幾分。

  如果是我的原因讓他去死,又讓他變得越來越虛弱,我不就罪上加罪?

 

  我打開信箱,裡頭貼著一張黃色符紙,我猶豫著要不要撕掉。

 

  最後,我還是放手了。

 

  「任直隱,我去你家。」

 

  這張符保護的不止是我,還有卓媽媽。

 

 

  +

 

 

  我看不見任直隱,目前他只能出聲音來和我溝通,替我引路。

  我說要回他家,他替我帶路。

  一路上我一直在思考這樣做到底正不正確。

 

  若是我不理任直隱,他大概今晚就會被鬼差抓走,一切將恢復原樣;若是我像現在這樣,試圖挽救任直隱,我們就會保持契約關係。

 

  這個小鎮大概會越來越亂吧。

  有一天,我想,既然我無法眼睜睜地看任直隱被煙滅,或許只能被趕出鎮子。

 

  任直隱的希望是這樣嗎?他是希望我落魄嗎?

  不……他是希望我死。

 

  我還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,又是要殺我,又是要救我,最後還落魄成這樣。

 

  「……到了,前面就是我家。」

  任直隱說。

 

  我往前方看,樹林被道路劃開來,筆直著延伸,最後抵達一棟極豪華的豪宅,是郊區才能蓋起來的豪宅,我知道這附近有豪宅,但是並不清楚規模有這麼龐大。

 

  「你家啊……」

  我想起那個夢,突然止步不能前。

 

  「嗯……妳猜得沒錯,裡面有那團黑霧。」

 

  「那果然不算是夢嗎……」

 

  「妳是從夢中連結過來的,因為妳在我死亡當晚,強烈地想著我的事,因為妳強烈地想要對我道歉……所以,無意間連結起來,結果靈魂出竅跑來我家……」

  任直隱突然說出令我吃驚不已的事,原來他一直都沒說──啊,是我沒問,所以他沒講。

 

  我不想進去了。

  因為,黑霧在裡面,我就得一直逃。

 

  「任直隱……你要待在哪裡才會好起來?」

 

  「棺木裡。」

 

  那屍體不是發臭很久了嗎?

  我很失禮地這樣想。

 

  「棺木說不定還在,說不定被拿去葬了,我沒去確認過,雖然我每晚都會回來。」

  他真的對自己的身體毫不關心耶,難道不怕被抬去做大體或黑心買賣嗎?

 

  「那怎麼辦?」

 

  「……」

  他沒說話,大概也無技可施了,他說要回來,只能是因為他對自家較瞭解,逃起來才方便。

  之前棺木還在,現在都過幾天了,也不多確定幾次。

 

  「那個黑霧還會殺我嗎?」

  我嘆了口氣。

 

  「它殺不了你,因為妳是人……那個『夢』是因為你靈魂出竅到我家,它真的可以殺妳,但妳現在有肉身、是人類,但也沒有辦法傷害妳,而它……絕對能殺了我。」

 

  「咦?難、難道那團黑霧也是……」

  我驚愕不已。

 

  「鬼差……那個被我弄傷的鬼差,因為受傷了,陰氣外露,妳看起來才會像一團黑霧,而它發瘋似的找我。」

 

  我雖然對於不會再被黑霧傷害而放心許多,但是聽到那團黑霧是發瘋的鬼差,我實在不能冷靜地安心。

 

  瘋子常會無差別傷人,我怎麼知道發瘋的鬼差會不會殺紅了眼,認不清人類與鬼。

 

  「放心,就說鬼差無法傷妳……它們是執法人員喔……」

  就算虛弱無比,任直隱仍然很白目地要保持他的人設,他和道桓平都很固執某些點。

 

  「好啦……總之,我們先去找你的屍體啦。」

  我不太情願,但找棺木不用掀起來看,思及此,我才寬心了些。

 

  影子裡傳來任直隱一聲很輕、很輕地呼氣聲。

 

  「謝謝……」

  那或許是鬆了口氣吧。我猜想。

 

 

  +

 

 

  以真實的雙腳踏入那個「夢」的家中,我心裡卻不踏實又複雜,明明當時被強烈的恐懼所包圍,連舉步都需要勇氣,現在卻能感受腳踩在地板,聽著「正確」的腳步聲。

 

  我環視任直隱的家,這間豪宅,這間沒有生活感的豪宅。

 

  和夢中如出一轍,讓人分不清幾分現實、幾分虛假。

 

  我站在大廳,上次沒能看清楚的女人肖像畫,這次能看見了,一頭淡黃色的捲髮,非常美麗,雖然髮色和任直隱一樣,但是他們卻一點也不像。

 

  「那是我爸的『妖精』。」

  任直隱替我說明,不過很奇怪,我困惑到發出怪異的聲音,居然連妖精都出現了?

 

  「我爸是這麼說,但是我想那或許是鬼吧,是一個我爸忘懷不了的女鬼。」

 

  如此正大光明的公然劈腿?

  我記得他家還有母親啊,這豈不是非常奇怪?

 

  「我家是父權主義,我媽是因為樣子『有點像』女鬼才被娶進家門。」

  任直隱說這些事情時,似乎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,雖然我沒看見他到底表情如何。

 

  任爸爸如此癡迷「女妖精」,的確,在任直隱和我的眼中,她反而更像是鬼的存在,迷惑了誰的心志,令人著迷、令人奮不顧身。

 

  「鬼……」

  我擰眉。

 

  難道我也遇到了「男妖精」?

  不,我承認執著任直隱,但我深知人鬼殊途,沒有對任直隱動心,我可是一直和他保持距離。

 

  「我為了確認到底是妖精還是女鬼,生前做了不少調查呢,結果都證明是女鬼。」

  任直隱發出很輕地笑聲,不曉得他是用什麼心情去做這件事,明明就是爸爸的情人,明明就是媽媽的敵人。

 

  但是──

 

  我在離開大廳前,再次看了眼「女妖精」,的確美得讓人懾服。

  卓媽媽,也曾是別人的第三者,不過對我來說,卓媽媽就是媽媽,和女鬼是不一樣的。

 

  在任媽媽的眼裡,家中正大光明擺著第三個女性的畫像,到底會是以什麼心情來看待?為何能夠接受?為何不做反抗?

 

  就讓大廳,擺著一個女鬼的肖像畫。

 

  我持續走著,因為夢中逃亡許多次,那些路線還都記在我的腦海,我就像走在自家般輕鬆。

 

  任直隱好像身體有好了些,他再次開口說話,說話聲音也多了點力道:

  「那些來我家的『強盜』被女鬼所迷惑,原本沒那種殺人的膽子,只是想劫財罷了,看見『有點像』女鬼的我媽,心裡就起了色心,我大概也是因為這樣吧。」

 

  「別、別說了……」

  我並沒有真的想知道詳細情況。

 

  「你不是不會主動說嗎,為什麼突然講這麼多……」

 

  「因為今晚是關鍵,會決定我的存亡,只是想到什麼就對妳說,妳不是想瞭解我嗎?嗯……如果妳覺得我因此說謊,那我就不說,抱歉。」

 

  「是沒有這麼覺得……」

 

  實際上我是真的想多瞭解任直隱,甚至是能知道他到底為什麼會那麼想。

 

  我總猜不透他的思維,連一點也沒辦法。

 

  「到了呢。」

  任直隱說完,我便走到了當初置放棺木的房間,棺木仍在。

 

  我相信,屍體也在。

 

 

  任直隱顯形,這次我看見了他的傷,與其說是傷,不如說是他的右手臂,被帶走了。

 

 

 

 

 TBC.*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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